萧瑾微微撇开脸埋在他的肩膀处,不去看他,一只手装作怕掉下去搭在他的脖子上。
故意道:“……我又不会害你,你怕什么?”
文沂凡认真地答:“我怕你被抓去鬼殿的事会再次上演。你要是有点不对,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。”说道最后,他的声音透着淡淡地无力感。
萧瑾嘴角隐隐暴露微不可察的弧度,嘴上却道:“我是我,你是你。就算我真的怎么样了也不会算在你头上。”
文沂凡脚步蓦地一停。
萧瑾楞了楞,看向他,只见他脸色忽然变得哀伤,似乎想到了什么往事。
看到这样的他,内心不由得心疼,轻声问道:“你……没事吧?”
文沂凡收回眸光,看了她一眼,像是更加刚强了什么,“你只要记着,离我远点。”
就像是鞭炮一点就炸,萧瑾一听到他说这话,肝火就止不住的往外冒,双腿使劲蹬了两下,从他怀中下来,“好,我离你远点!我现在就回堆栈明早再走,什么都按你的想法去做行了吧!”
说完断交地转身归去。
文沂凡看着本来还在他怀中的娇小身影,气呼呼的离开,心里有种空落落的感觉。
横抱的手徐徐放下,压下心里的失落,抬步往客栈走。
……
那年,文沂凡七岁,突然得了一场怪病。每日高烧不退,昏昏倒迷。就是苏醒的时间也就跟换个人似的,颠三倒四。
通文堡上上下下为了这小少爷全都乱作一团。
请来的第一个医生在诊病当晚,不测身亡。据仵作验尸得知是被活活吓死。
对此各种诡异传言便参次不齐的冒了出来,通文堡里也没人再敢去小少爷房间奉养。开始,一日三餐的送饭另有胆大的下人愿意前往。
后来又招了不少大夫,他们看过小少爷的病后无一例外全都死的死,疯的疯。
自那以后,全部人都传小少爷身边闹鬼,就是连送饭都没人敢去。
文老爷震怒,为此事没少在府中发性情。
从文沂凡抱病后,因为这些蹊跷的事,文老爷就没让文母(文沂凡的母亲)再见孩子。
可事变发展成这样,连愿意给孩子送饭的没有,文母心里能不心疼吗。骨肉连心,再加上一些日子没见孩子,她便掉臂老爷反对,执意要去照顾小沂凡。
文老爷无奈,就答应她一日三餐照顾孩子用饭,其他时间不许靠近。
另外文老爷也极力为小沂凡的病情向江湖上寻求办法。
终于他探询到一个羽士修为甚高,大概能办理文沂凡的病情,便亲身离开通文堡去寻道士来帮助。
文老爷离开的第三日,文母还是照往常一样照顾孩子吃饭。
吃完饭后,给小沂凡盖好被子,“凡儿乖,早点睡。”
“娘亲,你又要离开了吗?”
文母手微微一顿,在他的脸上摸了摸,“怎么了凡儿?娘亲来日诰日一早再来看你好欠好?”
小沂凡撇了撇嘴:“凡儿睡不着,想让娘亲陪陪凡儿,可娘亲每次都只是来陪凡儿吃饭,吃完饭就把凡儿丢在这儿了。”
接着把手放在嘴边有些俏皮隧道:“我偷偷告诉你哦,其次我这两天吃饭的时候,故意吃的很慢很慢,娘亲你没有发现吧。”说着自得地仰了仰头。
文母鼻子一紧,眼睛微红,“是吗?娘亲没有发现啊,凡儿为什么要吃的这么慢?”
小沂凡笑笑:“我只要吃的逐步的,娘亲就能多陪陪凡儿啊。”
那晚,文母选择留下,小沂凡为此高兴了好一会儿。
躺在床上和娘亲说了泰半夜的话才睡。
夜里,却被动静吵醒。
小沂凡揉揉眼睛,嘴里喊着娘亲,等他睁眼看到身旁睡着的娘亲时,“哇”的一声吓得大哭起来。
睡在床外沿的文母躺在床上动弹不得,被一个女鬼压在身下,拿刀一下一下在脸、脖子上划着血淋淋的口子。
文母听到孩子的哭声,积极发作声音,“凡……凡儿别怕,娘亲没事,……快……快走。”
女鬼不屑地笑笑,慢声道:“往哪儿走啊?”说着狠狠沿着嘴角往旁边划,一张嘴顿时大了几厘米。
小沂凡大哭:“……不……哇哇……不要割我娘亲。”使劲用手去推在娘亲脸上划刀口的女人。小手伸过去却是没打到任何实物。
那女鬼瞪了小沂凡一眼,他吓得微微退却,但还是哭叫道:“你快放开娘亲!”
女鬼非但没理他,还故意幻化出血肉含糊的骇人容貌。
小沂凡被吓得哭叫起来。
文母也是被吓个半死,可嘴上还是呜呜哇哇发出模糊的声音:“凡儿,快……快闭上眼睛!”
女鬼看到小沂凡的反应满足笑笑,随后扭头开始用心摆荡动手里的匕首。
那一晚,小沂凡亲眼看着娘亲在自己眼前被一个女人活活做成了“人棍”,一刀一刀割的床边随处都是……
一只鬼,一具遗体,一个孩子,整整在一起待了一夜……
直到天亮后的晌午,通文堡的下人一直没看到夫人,才结伴几个人壮着胆量去了小少爷的房间。
小少爷坐在床上,眼神呆滞的看着躺在身边的娘亲,嘴里不绝的低语着:“娘亲娘亲娘亲……”
下人过去发现夫人躺在床上,却是已经死了。看起来就像是睡死过去。
而昨晚的那些“酷刑”,虽没在文母的肉身上展现出来,可她死前却是真实遭受过……
文老爷从表面返来后,得知文母的死讯一度昏迷。光荣的是带回来的道士有两把刷子,看出小少爷体质特殊,为他临时隔离掉众鬼的骚扰。
文老爷办完文母的丧过后,将曾经在夫妻俩身边和小少爷身边伺候的所有下人全部换掉。将并告诫关于通文堡近来发生的事,要赶传出去半句,灭门追杀!
新招的一批下人更是半点不能评论有关小少爷的事。
自此以后,文老爷也像是换了一个人。将小沂凡关在一个别院里,以往的父子之乐不再出现,晤面的目的就是逼他好学武艺。
小沂凡一个人在别院,不哭不闹,就这么听话的在别院待着。心里再怎么想和自己的父亲说语言,见见面,也不敢——在提一个字!
因为他忘不了,那晚——是自己害了娘亲……
……
文沂凡回去后,一直在萧瑾房门前站着。他担心她,想在这守一夜。趁便等陌宫主带唐汐回来。
莫约着四更天刚过,文沂凡瞥见洛空背着陌宫主,还有唐汐小白一起回来了。
屋内的萧瑾也是一直没睡,听到有人回来,立马从房间出来。
看到唐汐,眼神在她周身瞧了瞧:“唐姐姐,你没事吧?”
唐汐眸光没有焦距,魂魄像是阔别了躯壳,听到萧瑾的声音,只是微微摇头。
萧瑾望见洛空背着陌宫主回房,忙问她:“陌宫主受伤了?”
唐汐的神智刹时被拉回,抬脚就跟着洛空进去。
洛空将陌倾云放在床上后,对跟进来的其他人做了一个“请”的手势,逐客之意明显。
唐汐看了眼躺在床上了无生息的陌倾云,恳求道:“能不能……能不能让我留下。”
洛空蹙眉像是在考虑什么,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。
文沂凡和萧瑾都不太清晰发生了什么,想问问,洛空只道是已经没事了,让他们回去苏息。
唐汐站在房门对面不肯拜别。
洛空思考了半晌道:“唐姑娘,等玖冥宫的众人回来后,我们会带宫主回玖冥宫。姑娘还是回去休息一下,明早跟着文少爷去通文堡解决自己的事情。我们也——就此别过。”
她摇了摇头,“让我跟你们一起去玖冥宫好不好?我……我想去送送他。”
“这次失事的是宫主,你跟我们回去,这件事就算我不追究,玖冥宫的其他人能不追究你吗?”
“不要紧没关系!只要让我陪他最后一程,他们怎么追究我都没关系。”
“唐汐!”洛空突然大喝:“你别忘了,你的这条命是宫主换来的,我希望你以后能记住!不要再动不动做出置存亡于不顾的举动。”
唐汐怔了怔,身子微颤后退两步。
一旁的小白“嗖”的一下就跳到唐汐肩上对着洛空叫道:“你吼小主人干什么!事情变成这样,小主人心里比谁都难熬!”
洛空瞥了眼别处,没反驳小白什么,只道:“唐姑娘请吧!”
半晌,唐汐抬步往自己房间走。
……她怎么就忘了呢,她来到这异世选择去找灵珠的那一天起,就注定是个牵连别人的祸患……
她苦笑一声,抬手捂住自己的眼。
“小主人……”
“我没事。”
唐汐来到床边躺下,眼睛睁着看着上方。
突然道:“小白,与你们灵兽排除左券还有没有别的方法?”
小白一愣,张皇地道:“小主人你……你不要我了吗?”
她眼神继续看着上方,轻声道:“我不想在连累别人了。”说着低眸叹了口吻:“你怎么就跟我缔结契约了呢。”
小白将器皿手镯套在了唐汐手上,语气坚定:“不,我不悔恨。没有解除契约的办法,我就是要与小主人同生共死,你别想抛弃我!”